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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会风波已然过去三日,侯府后园的腊梅却开得如火如荼,似要将这清冷的冬日点染出几分热闹。
苏明薇手捧着一个精致的缠枝莲纹食盒,在那积雪尚未消融的小径上小心翼翼地走着。
她鬓边的银蝶步摇随着步伐轻轻颤动,映衬得她的脸色愈发苍白如纸,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
“姑娘,您昨日才受了寒,何苦亲自来送这燕窝粥呢?”
绿萼缩着脖子,紧紧跟在身后,呵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凝成细细的雾霭,“柳氏那老虔婆不见得会领您这份情。”
“休要胡言。”
苏明薇停下脚步,纤细的指尖轻轻捏了捏食盒上的锦缎,眼尾的余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转角处的假山——那里正躲着一个身着湖蓝夹袄的小丫鬟,正是柳氏房里的贴身侍婢秋菊。
她突然放软了声调,轻柔地说道,“继母管家着实不易,我身为侯府嫡女,本就该多尽些孝心才是。”
绕过曲折的九曲桥,远远便能听见柳氏那爽朗的笑声。
她正慵懒地倚在暖阁的雕花窗前,与一位身着绛红披风的中年妇人交谈着。
此人便是柳氏的胞姐,京郊柳记绸缎庄的老板娘。
苏明薇在廊下悄然停住脚步,便听见柳氏刻意压低了声音:“那批货走运河还是官道?月底前若到不了镇北……”
话尾被呼啸的风一卷,变得模糊不清。
苏明薇微微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食盒边缘——镇北,那可是萧景琰的封地。
前世父亲通敌叛国之时,运往北疆的军械,似乎正是打着柳家商队的旗号。
“明薇来了?”
柳氏的声音陡然提高,惊飞了檐角栖息的麻雀。
她转过身时,已然换上了一副慈祥的笑脸,可眼角的细纹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算计,“快些进来,你姨母刚从江南带了新样式的胭脂水粉呢。”
苏明薇盈盈福了福身,恭敬地将食盒递过去,轻声说道:“听闻继母近日操劳过度,特意吩咐厨房炖了燕窝粥送来。”
她抬头的瞬间,恰到好处地露出眼下那淡淡的青黑,神情满是担忧,“昨日见妹妹在佛堂跪了整整一夜,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得紧。”
柳氏的手在揭开食盒的刹那顿了顿,目光在苏明薇的脸上来回逡巡。
只见苏明薇垂眸静静地盯着地上的青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如蝶翼般的阴影,任谁瞧上去都是一副温顺乖巧、可欺可瞒的模样。
柳氏忽然轻轻一笑,指尖缓缓划过食盒上的缠枝莲纹,漫不经心地说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意。”
暖阁里的炭火熊熊燃烧,暖意融融,不多时,苏明薇的鬓角便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柳氏的胞姐亲热地拉住她的手,不住地夸赞道:“咱们明薇生得如此标致动人,日后必定能嫁入个好人家——不像你妹妹,好好一场诗会,竟闹出那般丑事来。”
苏明薇适时地低下头,声音微微发颤:“都怪我昨日疏忽,没能看住妹妹……”
她忽然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递向前去,“这是母亲留下的翡翠镯子,本想着等妹妹及笄之时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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