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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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了他女人，他纷乱心情忽然平静了下来，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她盈盈眉眼，还有他们女儿。他送走她们时候，她才五岁，抱住他脖子亲了又亲，依依不舍，现她，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忘了他这个不称职父亲。

    楼少白苦笑了下，反正也睡不着觉，扯掉了身上军毯，想去看下那些伤员们。缺医少药，尤其是主刀医生被流弹击中牺牲后，医护人员加紧缺。不少中弹士兵得不到及时救助，本来可以挽回生命却这样流逝了。他心情有些沉重。

    他从前并不是个会为人命而感伤人。他看来，军人流血牺牲，那是天经地义。但是现，当枪口一致对准入侵之敌时候，他宁愿和自己并肩作战士兵死于枪炮隆隆中，也不愿看到他们因为救助不力而死于战场之下。他多次发电，只要求派来医生，只是这着手撤退当口，却连这也迟迟得不到回应。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楼少白叫进来，是张毅，他从前副官，现集团军参谋长。

    张毅神色有些怪异，如梦游，但楼少白沉浸自己思绪中，并未察觉，只是习惯性地问道：“怎么样，医生到了没？”

    张毅不语，楼少白已是明白，怒气大盛，骂道：“妈，什么狗屁后方支援，连个医生都不派来，只顾着逃命，置前线将士性命于不顾……”

    “谁说医生不来！我不是来了吗？”

    他话被一个声音打断。女人声音，低沉却又柔婉。

    楼少白如遭雷击，猛抬头，看见门外已经转进来一个女子，明眸皓齿，正对着自己盈盈而笑。

    “将军，刚才有士兵来报，说有远征军十八师李仁上校派人护送夫人到此，我不信，就自己去看，没想到竟然……”

    张毅清醒了过来，开口解释。本以为将军会喜出望外，等看到他眉头蹙起，脸色紧绷，这才觉得不对劲，急忙收了口。

    “你出去吧。”

    楼少白说道，眼睛却仍紧紧盯着萧遥，一眨不眨。

    张毅看了眼这两人，一个浑身紧绷，仿佛隐忍着怒气，一个却交手而立，笑得云淡风轻，打了个战，应了声是，急忙退了出去，顺道还关上了门。

    “你怎么会跑到这里！”

    楼少白终于开口，声音里满是不。

    萧遥眨了下眼睛，到他面前，伸手一下抱住他脖子，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

    “你急需医生，我就是医生。医生过来，你不欢迎，还这样凶巴巴，你要是想吓我，那你就想错了。我才不怕你！”

    萧遥笑吟吟道，手将他颈项抱得紧，贴近了他。

    现他，早已经不是十几年前那个意气风发江北少帅。但他英挺眉目，宽厚肩膀，挺直腰身，和她现已经感觉到他胸膛中剧烈心跳，却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

    萧遥全身突然一阵战栗，就仿佛他们回到了年少爱恋时那样，她仰头望他，与他四目相对，见到他眼中跳跃燃烧暗火。

    “见鬼！”

    他突然低低骂了一句，猛地伸臂，用力将她身子紧紧抱住，低头狠狠捕捉住了她唇。

    她还是那么香软温暖，就和他时常午夜梦回时感受到那样，他女人，竟然会瞒着他，绕过了大半个地球，战火纷飞中，后像精灵一般地突然这样出现他面前！他现已经舍不得去责怪她大胆妄为了。他只想紧紧抱住她，让她融化自己胸膛里，再也不要分开。

    他是这样想念她！

    萧遥闭上眼睛，贪婪地闻着他身上那种带了丝淡淡硝烟味男人气息，任他把自己抱到那张狭窄行军床前，用她全部热情去接纳她已经想念了将近两千个日夜他。

    十一月空气冷冽而干燥，但这简陋房间里，却燃烧着如火般迸发无相思和纠缠。

    发散了，脸红了，眼迷离了，萧遥楼少白身下，微微喘息着。

    “萧遥，为什么不听我话要回来？你知道这有多危险……”

    激情过后，他望着自己身下女人，怒气又升了上来，恨不得狠狠打她几下，把她脑子打清楚点。

    萧遥伸手按住他后脑，将自己唇贴了他唇上，然后松开了。

    “女儿想念你，她亲了我，让我把这个吻转给你。她说以你为骄傲。”

    萧遥凝视着他，慢慢说道。

    楼少白怔住了，一种异样激动他心胸间流窜，这一刻，他忽然有些眼眶湿润。

    “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收到了你求婚戒指，我太高兴了。但是求婚戒指不是要男人给女人亲手戴上才有诚意吗？我等不及了，所以亲自跑过来，你必须要亲手给我戴上，我才答应嫁给你！”

    萧遥推开了他，从一堆衣物中拿出那枚戒指，放回了他手上，然后坐了起来，笑吟吟看着他。

    楼少白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穿好了军装，扎住皮带，连帽也戴得端端正正了，这才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认真说道：“萧遥，我楼少白，此刻用一颗真挚心，向你求婚。嫁给我吧！”

    萧遥忍住鼻端那股酸意，微微吸了口气，看着他握住自己左手，将那枚戒指戴她无名指。

    戒指有些大，戴上去后松了些。楼少白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惭愧地抬头看她：“萧遥，以后我会给你换个镶嵌钻石求婚戒……”

    萧遥笑了起来，将他拉起，轻声道：“天下昂贵戒指，我心中也永远比不上这一枚你用弹壳亲手做出戒指。我会把它一直戴着，戴离我心脏近左手无名指上，因为那里流着，是爱血脉。并且，少白，我之所以来到你身边，重要是我也有和你一样报国之心。既然到了这时代，我就属于这里。我想陪着你和你一道迎接后胜利。你没有权利阻挠我投身这时代洪流决心。走吧，带我去看看需要做手术伤员。刚才听张毅说，很多伤员无法转移到后方继续救治。”

    萧遥一边说着，一边手朝衣物伸了过去。

    楼少白怔怔望她，一动不动，突然抢过她衣服，仔细地一件件替她穿好，直到后一只鞋袜。

    “走吧。会很辛苦。但将士们会永远感谢你，我也是！”

    楼少白牵她手走出去时候，这样说道。

    一九四五年，抗战进入了尾声，法西斯集团大势已去。就这一年七月，铁血派人物，原江北战区集团军司令楼少白将军以健康之由，上辞请退，一时引发国人侧目。这本该是各路人马争相邀功微妙时刻，他却正当壮年之时坚决请去，叫人捉摸不透。一番假意挽留之后，老头子亲自手书“国之栋梁，军之楷模”八字横幅相赠，一时传为美谈。

    九月，太平洋女神号豪华游轮上，萧遥和楼少白相依立于轮舷之上，其实碧水青天，沙鸥翩翔，海风大吹，拂动萧遥衣袂发脚，两人翩若天上神仙眷侣。

    “我本就非老头子一手培植亲系，他好容易拔除了我这眼中钉，除了手书，竟还不忘赠我一万洋元安家费，真是够大方……”

    楼少白西装革履，手扶萧遥腰身，低声说笑，显见心情极好。

    萧遥忍不住捂嘴轻笑，笑过后望着大洋之东茫茫头，把头靠他肩上，微微叹道：“一晃几年没看到晨晨了，不知道她现什么样子……”话说完，半晌不见身边丈夫应答，抬眼望去，见他脸上竟仿佛隐隐有紧张之色，略一想，便明白了过来，伸手轻轻拧了下他腰际，笑道：“昨晚我是逗你玩，你还当真啊？晨晨看见你，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给你使脸色。再说你不是还给她带了礼物……，要是她看不上你，你再拿礼物行贿就是……”

    她肌肤面目仍姣好，不逊当年，眉梢眼角增几分岁月过后韵味，此时说话带了几分爱娇口气，显妩媚。楼少白怔怔看她片刻，忍不住心中一动，也不管船头还有别人，一下把她抱了起来。

    “你干嘛，放下我。”

    萧遥见边上人看见了纷纷露出笑容，有些尴尬，急忙小声抗议。

    “我突然想到，要是给晨晨送个弟弟当礼物，她一定会高兴，趁还有些日子才到，赶紧努力去。”

    楼少白附她耳边，笑着低声道。

    萧遥大窘，心中却如浸了蜜般甜美。

    檀香山就前方，静静等待着她和穿越了百年才得牵手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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