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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离扬州本就不远,如此热火朝天的义举,自然也随之传到了扬州,更甚者,当有传闻说是下一站便是此地,坊间邻里议论得更是起劲了。
当林如海偶然间出门上街,听到这些谈资见闻,已是遍地开花、落户淮扬之时。
“你是说这乐善堂在苏州极有声誉,便是族里也都有所惠及,交口相赞?”
林如海语气平平,不辨喜怒,却让林平结结实实出了一身冷汗,佝偻的背弯地更低了些,“差人往苏州回来的通报,是这样说的。”
“罢了,你退下去吧。”
意兴阑珊地摆摆手,林如海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心中苦笑,难为她竟能想出这般曲线救国的法子来,更叫他震惊的,还是十年隐忍筹备,想必,当初怀着苏轩南下时,便已有了这番思量吧。
好一个眉山夫人!
原本,在他心里,其实并未将苏云岫看得多重,不过是念在苏轩情面上,也愿意看护两分罢了。
当初获知苏轩身世之后,他会急切地前往相见,一来是确实迫切想再见苏轩,迫切盼他早日回林府,二来也是心中笃定生不出太大的事端来,不过是一介纤纤弱柳之辈,和一个年少孩童,能掀起多大的波浪来?
而两次相见,他虽皆是一顿纰漏负气而归,但也因这空有疾言厉色而无其他举措,让他十分安心,道她不过是个寻常女流罢了,却忽略了经历过十年风雨坎坷的眉山夫人,早非当年那个空有风骨傲气的姑娘了。
没想到,却真是他轻看了。
“无权势可以依靠,无利帛动人心,不若求这善名良誉为己身护航。
世人最兴名利权,蛇打七寸,还真真好计。”
手指时重时轻地敲打着案面,深一下,浅一下,显得有些凌乱,林如海眸色沉沉,似是自言自语,“明明可以润物无声,却偏偏弄出这满城风雨的架势,这算是在跟我下战书,宁可落籍商贾,也要求一个堂堂正正?”
当林如海感慨万千、苏云岫好笑错因错着时,贾敏这边却是另一番景象。
正房里,众人皆是垂首拱立、凝神屏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生怕一个不慎,惹恼了端坐在上位的主子。
便是平日里极有脸面的大丫鬟锦绣,此刻也缩在角落里,恨不得将整个人藏起来,心里忐忑着,暗自祷告佛祖菩萨,但愿太太莫要惦起自己,要不然,不是自个儿吃了挂落,就是叫她去找林继善。
可眼下,她哪敢去前院找人啊。
“这么说,连林砚也过去了?”
袖口里的手用力地攥成了拳,啪地一声轻响,一小截涂着艳色富贵牡丹图案的蔻甲从水袖里坠下,落在西域番莲图纹的绒毯上,分外触目,贾敏丝毫不曾觉察到这些,只盯着矮几上的茶盏,似乎要透过瓷花看到最深处一般。
世家高门,几乎户户都有些*的力量,行暗查、侦探、跟踪之责,林府自然也不例外。
而林砚,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没想到,这回竟连这般得意的能手都派遣了出去。
贾敏只觉得心痛,像是赤脚踩在三九天的雪地里,从骨子里渗出的寒意,让她不由地轻颤:没想到,竟会是她!
谁能知道,十二年前那个狼狈而去的失贞姑娘,竟然会有今日的作为,若是,当初不曾出府……贾敏只觉满嘴苦涩,没想到,竟还是自己成就了她,成就了这个眉山夫人,还成就了她的儿子。
眼看着她的神色不对,李嬷嬷连忙朝屋里的人使了个眼色,众人连忙静悄悄地退了出去,等离得远了,才敢长长地吁一口气,然后纷纷往各处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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