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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道知脸色不由一变,而他的那名心腹亦在同时发出了一声咳嗽。
杨寄笑道:“臣我知道了,太顺了,就没戏看了,是也不是?”
皇甫道知掩不住的脸色变换了好几种神态,始于惊异,继而恍然,再是极轻微地一颔首,最后小声道:“你竟是这般的人材!”
杨寄突然用力挣了一下,咬着牙、瞪着眼,笑道:“如此,此事完毕,我应该能见沈沅了?”
皇甫道知负手侧目瞥他,却觉他眼中光芒逼人,不敢直视,心中那个馁然,又和刚刚明堂之上,觉出自己原是个孤家寡人时的滋味差不多。
他半晌才缓缓点头道:“你忠心不贰,孤自然会报偿你。”
他有些怕见这个人的眸子,转过眼神道:“送他去中常侍吧。”
杨寄一路被押解着,跌跌撞撞在宫禁“游览”
了半圈。
这里正是春光方好的时节,桃红李白远胜于建德王府,但就是阴森森有股鬼气。
变起仓促,杨寄心中也是惶惑,也不知自己落入这个陷阱,可有再出来的时候,但是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他只好告诉自己:譬如已经站在峥嵘洲上了,六千江陵兵已经冲过来了,自己除了奋而战斗,别无活路可选。
既然没得选了,还怕他个球!
他是赌棍出身,赌手指、赌胳膊、赌命……都不是第一次。
输了就认,不输自己就是大爷!
!
他来到的是一座高敞的殿宇,位置偏僻而装饰简朴,四周原来大概种着松柏修竹,但此时只剩些荒烟蔓草,在庭内的青砖缝隙里长得蓬勃。
一声嘶嚎从里头传来,尖锐而沙哑,已经不似人声,杨寄一激灵,握了握拳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而带他来的那几个人,面无表情,仿佛也听不见那可怕的号泣,推了推杨寄的背,示意他跨过大殿的门槛,到里头去。
里头光线昏昧,杨寄只觉得鼻端一阵阵脓血的腥臭,吸溜了一下鼻子,眼睛才瞥见地上摆着个架子,上头绑着个人,衣衫已经碎成了末末,低垂着头,呻_吟声微弱。
可是,当一闪一闪的一枚烙铁靠近他时,他又惊吓得发出嘶哑的呼号。
杨寄隐隐能听出,这个人在无望而执拗地求饶。
上首传来懒懒的声音:“你如实招供不就是了,求人不如求己。”
亮着暗红色光的烙铁在他鼻尖绕了绕,那人拼命地闪避着脑袋,摇着头,半日方道:“奴……不知道啊!”
烙铁毫不留情在他胸脯上为数不多的好皮肉上陷进去,“滋滋”
的焦臭味一瞬间弥散开来,杨寄亦觉头皮一麻,而那人,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疼得不能忍受一般,好一会儿才发出惨厉尖锐的声音。
杨寄的眼睛适应了里头的光线,这时才认出,这个人破碎的衣服是昨晚为杨氏女抬轿的宦官的服色。
上首那个懒懒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刚来的这个是怎么回事?”
押解杨寄的人屈膝点地,道:“建德王说,此人目击昨晚的事,请他来说一说。”
那个声音懒懒的人,便把同样懒懒的目光投射到了杨寄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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