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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把车开到江边的时候鸭子已经站在一边等我了。
今晚风大,来江边散步的小情侣就没有几对,因此长身玉立的鸭子就更加显眼起来,我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鸭子循着声音转过头来,把我吓了一跳。
这大半夜的,他竟然戴了个墨镜,此刻江风把他的外套和头发都吹的飘起来,恍若有一种“逆风的方向,更适合飞翔”
的不羁感。
“你来了。”
鸭子的声音有些忧郁,然后他一把摘掉了墨镜。
“饿滴个亲娘哇咧!”
我一惊吓之下连一口土话都彪了出来。
站在我眼前的鸭子,左眼眼皮完全肿了起来,此刻听到我这应急一声的叫喊,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你这是怎么了啊?”
我缓了缓气,忽略自己刚才本能脱口而出的语言,文雅道,“这是被别人争风吃醋打了么?难怪大晚上的还搞得和个瞎子阿炳一样。”
鸭子瞪着他的大小眼愤怒道:“怎么会有人敢打我?!”
他指着自己的眼睛,“这是蚊子咬的!
现在的蚊子就这么没有职业素养,专咬脸,什么玩意?!
害的我根本没法见人,把今晚的工作全部取消了!
还不知道要几天才能消下去,叫我怎么干活?!
这几天要损失好多钱!”
我随口安慰道:“你这工作也算是体力活,关了灯,谁管你长什么样,你毕竟是实力派的,技术过硬就行。”
“你说谁实力派呢?!
我明明是偶像派的!”
我原先心情抑郁难熬,但如今看到鸭子,和他就这么随口拌拌嘴,心情反而放松下来,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你还真够不要脸。”
我挪揄他。
鸭子揉了揉那只肿着的眼睛,一脸不屑:“这世道要脸能混得下去么?连小说里不也一样,你自己去翻翻,故事里那些温润如玉深情专一的男人哪个不是男配角?男主角都是那些会邪魅狂狷一笑的二皮脸。”
“你说的没错。
或许像你一样活着会开心很多,很多人活得太累就是因为他们太要脸了,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了,反而束手束脚起来。”
我转头看着江风里的鸭子,陡然觉得他其实是个挺有深度的人,而我的评判目光只是一开始被他的职业所局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哲学,有些人从事的职业低微,但也都有在努力的适应和感知生活。
我突然很想告诉鸭子我光鲜的表象下是什么样的生活。
“我小时候被拐卖过。”
我顿了顿,“我在山里长到了十三岁才被找回来。
以前我也不叫文学,那时候我叫张彩凤。
我父母在我被拐卖后又生过一个孩子。
她就是个完美的女孩子,会钢琴,芭蕾也会一点,可以说琴棋书画都很在行,长得又好看,也有品味。
她十三岁的时候已经知道如何搭配奢侈品,怎么辨别车子的价位,只关心暑假要去哪个国家过。”
“但是我十三岁在干什么呢?我十三岁还在山沟沟里挖地瓜,烤蚱蜢。
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又黑又瘦,从来没有吃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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