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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深夜消失在放白的天际,木玲裹在羊毛毯子下的身体仍在簌簌发抖,终于天亮了,亮了……
她张开五指,被长指甲戳破的掌心流着丝丝的血,但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手背上那条乌黑的,像一条肮脏的蚯蚓般的长线。
这条线已经出现三天了,三天前它只是一个豆粒大小的黑点,她没在意。
等她在意的时候,就成了眼前这个鬼样子了。
她用肥皂洗过,刷子刷过,甚至用刀片刮过!
没用,都没用,她开始连夜地做噩梦。
梦见自己行走在一片雾蒙蒙的世界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静得只有她沉重的呼吸声。
这个情景,像极了她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寂静岭》。
那是部恐怖电影,而身临其境的木玲远比当时和室友嘻嘻哈哈看它时要恐惧得多。
什么都没有的世界,让人连绝望都无处发泄。
她越走越疲倦,可双腿却和拧足了劲的发条,走走走,不停地向前走。
走到木玲认为自己会活活累死在这没有边际的浓雾里时,她听见遥远的前方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又密又尖,让她分辨不清那究竟是猫叫还是啼哭声。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有声音,那对她来说就是天籁之音。
木玲和沙漠中快渴死的徒步者般情不自禁地朝疾走向前方,她满脑子里都转着一句话“有人,有人!”
当她离声源地越来越近时,她忽然看在浓得不见五指的灰雾里陡然出现许多影影绰绰的身影。
那些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没有一个能瞧清它们的面目,只能大概看出个人形,它们的目标和张玲一样,都是快速甚至是小跑起来。
不行!
不能被她们超过!
!
!
木玲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不能被她们抢先,不能被她们夺走!
这个执拗的念头驱使她着了魔一样玩命地向前跑,那些身影似乎也在同时发现了彼此,每一个都奋不顾身地冲向她们心中唯一的“救赎”
。
它们快,木玲就更快。
哭声越来越近,她仿佛也看到离开这个苦海的希望越来越大。
终于她甩开了所有的影子,第一个跑到了声源地。
她也看见了哭声的来源,那是躺在地上的一个婴儿,裹在血一般鲜红的小棉被里,小小的脸蛋藏在阴影里。
木玲一来,他立刻停止了哭声,胖乎乎的两只小手在空中划呀划,像是在朝着她招手。
木玲异常的茫然,在意识到自己拼了命就看到这么一个玩意的时候她又觉得特别的可笑。
她捂着肚子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笑得她没力气再笑她才慢慢收住笑声,低低地抽噎着。
婴儿躺在地上仍在朝她不停地招着小手,木玲忽然留意到那些和自己赛跑的影子和出现时一样莫名地又消失了。
管它呢!
木玲狠狠抹去泪水,走到这了,多一步少一步又差些什么了,最差横竖不过一条命交代在这!
她拖着疲惫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婴儿,走近了她逐渐能看见了被子里的冰山一角,白纸糊成般的脸,红得没有光泽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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