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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推开,他摔门而去,我觉得满心的忧愤,就像是在梦里,我驾着那部车,一直冲下去,冲下去,山路蜿蜒没有尽头,车灯只能照见眼前的一点白光,我拼命踩着油门。
最后我撞在树上,那个梦如此清晰,我觉得就像真的一样。
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我独自站在客厅的中央,房子是苏悦生替我买的,这城市最好的公寓,平层大宅,一梯一户,私密性极佳,我突然觉得全身发冷,就像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连自己是谁都不认识,环顾四周,一片茫然。
我定了定神,决心把梦里的那条山路画出来,也许它是真的存在,也许那并不是一场噩梦。
家里只有签字笔和白纸,我找出来纸笔,慢慢的开始画,最开始我只是想如同幼童般画几条弯曲的线条,简单的表示那条路的样子,画了几笔之后,我突然发现手几乎不受控制,我斜着笔尖涂描,笔尖对纸的触感非常流利,非常熟悉,沙沙的声音让我觉得亲切,下笔的时候,动作熟悉的几乎是一种下意识,我下意识画出一幅画,我从来没有意识到我会画的这样快,而且画得非常熟练,这种画应该叫——钢笔素描?
我看着那张纸,简单却逼真的图画,这不是我应该能画出来的,这种画法技巧非常专业,而且经过长期的大量的刻苦练习,才可以这样熟练。
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我坐到镜子前面去,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开始绘画。
熟悉而又陌生的轮廓渐渐在白纸上被勾勒呈现,我画的特别快,廖廖几笔,但一看就知道是我自己的肖像,我甚至最后还不假思索的签了一个名,七巧两个字被我写的很流利,和我平常签文件,完全不是一个样子,连字迹都不像我自己写的,我瞪着那个陌生的签名,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我恍惚的站起来,觉得应该向谁求助。
可是应该向谁呢?
阿满?陈规?
我下意识的想到程子良,想到那天晚上他说的话,我恍恍惚惚的站起来,给程子良打电话,他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机械的女音,一遍遍的向我道歉。
我听了许久,觉得更森冷的寒意包围着我。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着电话坐在了地上,靠着沙发,全身发抖。
我知道事情不对,可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我的朋友们呢?不,这些朋友全是这几年认识的,而我连一个亲近点的女性朋友都没有。
我想起陈明丽,我为什么不记得她的号码了?我们有多久没有联络了?她出国之后我们就没再联系过,那么我的其它朋友们呢?他们去了哪里?
我费尽力气也没想出来,我过去到底还有哪些朋友,难道我除了陈明丽,就没有其它朋友了吗?生命像是有了突然的断层,大断的空白仿佛噬人的深渊,我就站在悬崖的边上,不敢睁眼去望,不敢回想,只想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让它带我离开这绝境。
地砖有冰冷的凉意,我把滚烫的脸贴上去,那凉意仿佛一汪清泉,让我狂噪的内心也能得到一丝安慰。
我或许是睡着了,或许是失去了片刻的理智,总之电话铃声渐渐将我的意识拉回来,是陈规打给我,他问我:“邹小姐,晚上约了人吃饭,你可别忘了。”
现实的一切呼啸的回来,我像是做了一场白日梦,冷汗涔涔,迷离而不真切。
我定了定神,问他:“我的司机是公司发工资吗?”
陈规有点意外,但他回答了我:“不是,您一直用的是苏先生的司机,他那边发工资。”
我觉得自己困顿在迷局中,所有的记忆都只有一部分,这个司机用了很多年了,忠实可靠,我却一直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成为我的司机的,今天的事才让我突然猛醒,开始追究这个人的来历。
而他竟然是苏悦生的人。
陈规大约很诧异我的异样,他问我:“你是不是不舒服?你在哪儿?带了药吗?”
“没有,我没事。”
我不耐烦扶着自己滚烫的额头,把乱蓬蓬的刘海拔到一边儿去:“你别担心,我在家里。”
我希望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也许程子良说的是事实,我真的曾经开车撞在树上,只是我自己不记得了。
晚上我们在濯有莲请一些重要的客人吃饭,濯有莲的餐饮水准也是一流的,餐饮也归阿满管,阿满做事情最认真不过,柴米油盐,样样都挑最好的,反正我们卖得贵,贵就有贵的道理。
几百块钱的大米,做出来的米饭有一股特别的香气,不过在濯有莲,喝酒的时候多,常常酒一喝,就吃不下米饭了。
今天因为客人重要,所以菜式很丰富,客人们也给面子,没有闹酒,大家随意。
菜快上完了的时候,陈规悄悄打发服务员来告诉我,赵昀今天来了,就在隔壁楼请客。
赵昀跟苏悦生关系不一般,他也难得来,我必须得去打个招呼。
于是向席间告罪,说有朋友来,得去敬杯酒。
隔壁小楼挨得近,没有坐电瓶车,就走过去。
说是近,绕花绕柳,也走了好几分钟。
楼里头倒是安安静静的,这也是赵昀的作风,他最讨厌乱哄哄瞎胡闹了。
赵昀这边已经散席了,客人们在楼上唱歌,他在楼下喝普洱,见着我,招招手:“过来喝茶,私房茶,我自己带来的,比你们这里的熟普都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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