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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第2页）

&esp;&esp;凤宁快躁得无地自容，

&esp;&esp;裴浚也颇有些哭笑不得，

&esp;&esp;“不是这个缘故，是她来了月事，腹痛不止，你给她瞧瞧。”

&esp;&esp;“哦哦哦，原来如此，臣失礼。”

老太医连忙重新坐下，换了一个手继续给凤宁把脉，这回时长便久了些，神色也略略凝重。

&esp;&esp;裴浚歪在塌上看书，见他脸色不太对，书都搁下了，正襟危坐问他，

&esp;&esp;“她怎么了？”

&esp;&esp;凤宁也跟着忐忑不安，她还指望早日怀上皇嗣，得封贵人呢，可别不是得了什么病。

&esp;&esp;果然，老太医语气惋惜，“姑娘有些宫寒之症，该是少时落了些病根，得需调理。”

&esp;&esp;裴浚一听，神色微怔，心里不失望是假的，好在他素来沉稳，也不至于失态，便吩咐太医，

&esp;&esp;“朕命你尽快给她调理好身子。”

&esp;&esp;“老臣遵命。”

太医退出去开方子，这厢李凤宁眼泪都滑了下来，抽泣不止。

&esp;&esp;曾几何时，裴浚最厌恶女人哭，现在他已习惯李凤宁在他面前落泪，拾起自己惯用的帕子替她抚了抚泪珠，宽慰道，“你放心，朕一定给你治好。”

&esp;&esp;凤宁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袖口，红着眼问他，“陛下会不会”

会不会不给她位份了。

&esp;&esp;裴浚一眼看出她的顾虑，蹙着眉训她，“没有的事，不要胡思乱想。”

&esp;&esp;他是始乱终弃的人？

&esp;&esp;凤宁便弯了弯唇，她知道裴浚这个人不会为了哄她说假话。

&esp;&esp;他能安慰她，她很高兴。

&esp;&esp;可紧接着裴浚又逗她，“才人要么？”

&esp;&esp;凤宁脸一垮，坚决摇头。

&esp;&esp;裴浚被她模样逗乐。

&esp;&esp;她的眼梢晕着光芒，格外柔软。

&esp;&esp;裴浚的心也跟着一软，抬手将她眼角的泪痕悉数拭去才罢休。

&esp;&esp;当夜老太医给凤宁熬了药，吃过之后果然不疼了，凤宁又有了信心，既然短时日内子嗣无望，凤宁干脆将心思放在公务。

&esp;&esp;她带着裴浚那席话去了番经厂，她不问谁能帮她刻活字，先瞅一瞅自己能帮他们做什么，司礼监下属无数衙门，番经厂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批，往回折子递到司礼监等批复耗时不短，凤宁便替他们跑司礼监，一来二去，大家都很感激凤宁，人心都是肉长的，原先谁也不肯搭理凤宁，渐渐的有人愿意指引她，告诉她，刻活字这个事得寻一个姓李的老头。

&esp;&esp;这位李老头是名老工匠，颇有本事，底下管着一群工匠，个个精干勤奋，番经厂有天竺文，藏文，蒙语，唯独没有波斯语，重新刻一套活字可不容易，费时费力，番经厂自个儿活计够多了，谁愿意多盘一个桩，李老头找各种借口推脱。

&esp;&esp;他这人无儿无女，妻子早年过世，也不曾续弦，说白了就是老光棍一条，一无所有无所畏惧，谁也奈何不了他。

&esp;&esp;这种人来硬的可不成。

&esp;&esp;凤宁发觉他爱喝酒，隔三差五托章佩佩从御膳厨弄些酒来，给李老头喝，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十次，凤宁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有一腔百折不挠的毅力，李老头最后熬不住了，“有本事你陪我喝。”

&esp;&esp;凤宁还真就陪他喝了半日酒。

&esp;&esp;得亏了时常陪着乌先生小酌几口，否则她还招架不住，又事先服过醒酒丸，耗了一个时辰，总算把李老头喝得醉醺醺。

&esp;&esp;李老头抱着番经厂后廊上的廊柱哭得一塌糊涂。

&esp;&esp;“我娶那娘们时，家徒四壁，办酒席下聘礼只用了五百钱，我那时发誓，一定要给她穿金戴银，给她置办娇艳的衣裳，她信我，起早贪黑陪我出摊，后来我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带着一帮弟兄讨了番经厂的活计，起先干活没银子，为了接济那些兄弟，她拿出压箱底的嫁妆钱替我周全，我那时想，等下一回，下一回发了俸禄我一定给她买个银镯子”

&esp;&esp;“火呀漫山遍野地烧，那蠢娘们上山挖野菜去了，被烧得面无全非我的天塌了，谁说女人只是供男人耕的地，她不是，她是我的天，我如今发达了，又有什么用，她死了，什么好都没落着”

&esp;&esp;凤宁比他哭得还凶，“那您这么多年不曾再娶，便是打算为她守身一辈子？”

&esp;&esp;老李头很痛恨再娶这样的字眼，红着眼瞪她，“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她陪我打拼出来的，她栽树，让后人乘凉，她在天之灵还不气疯了去，我不能对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