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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司言低声道:“皇太后,真的觉得如此妥当吗?皇上只是一时生气,冲动下旨,说不定过两天气消了,就没事了。”
“一时生气?”
楚凤仪低笑一声,笑声却又似一声叹息:“你仔细看看诏谕上的墨迹,这像是跟萧逸吵完架后新写的诏书吗?我看玉少写好了三天以上,就等着这个机会拿出来呢!
我虽不明白他到底想什么,只是这个孩子看样子倒似真的懂事许多,或许另有他的想法。
如今,他的日子也难过,纵然不愿对我说真心话,我也不能和他做对,更添他的烦恼。”
赵司言看了看诏谕,又道:“皇太后明察秋毫,实非凡人所能及,只是贤妃毕竟是摄政王的义女,这样不给摄政王颜面”
“罢了,当年贤妃入宫只是为了和韵如相抗,两年来,皇帝从不近她一步,她留在宫中也是个摆设,放了出去,最多只扫扫萧逸的颜面,并没有实质的影响,料萧逸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只是,贤妃毕竟是皇帝的妃子,依旧例,若是失德,也该赐死或打入冷宫,怎可赶出宫去?”
“她也是个可怜女子,男人的战争,伤的总是女人,能让一个超脱苦海,也算积件功德。
你去宣旨时,索性让她不必到永乐宫请罪告别了,连皇帝与皇后那也不用去了,她进宫两年,我也不曾善待过她,就免了她这最后一场辛苦的羞辱吧!”
“皇太后宽怀仁德,泽及天下。”
“宽怀仁德?”
楚凤仪悲凉一叹:“这皇宫院里,哪来什么宽怀仁德?我整日想的,都是些血腥杀戮、见不得人的事。”
“皇太后。”
赵司言低唤一声,语意悲伤。
“这是我的命,我也已经认命了。”
楚凤仪略略沉默,然后再用极低的声音问:“纳兰玉是不是一直住在诚王府?”
“是,已经是第五天了,想必,该问的、该说的,问的人都问过了,说的人也都说过了。
纳兰玉这几天听说非常消沉,病恹恹地,像是半个死人,什么也没做,就是闹着要回大秦,不肯再待了皇太后,皇太后。”
“我没有事。”
凤辇里的声音,微弱低沉得几似不属于人类。
赵司言心中悲伤:“皇太后不必太多虑了。”
凤辇中传来一声似悲似叹又似哭的笑声:“我有什么可多虑的,这个时候,该知道的人,怕都知道了,该做的事,怕也开始做了,哪有什么可容我多虑的。
你替我传旨,若是纳兰玉真要走,就让他进宫来,他好歹是远来的客人,入楚一趟,总也该赏些东西,才不失秦楚两国的脸面。”
“是。”
“你去贤妃那宣旨吧!
不用再陪我了。”
“是。”
赵司言停住了脚步,不再跟随凤辇,只是目光遥送着凤辇的远去。
只觉那装饰了无数黄金珠宝的豪华凤辇,分明就是一座黄金打就的活棺材,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气、生气,活活埋葬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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