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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这么被人强撵了出来,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昨日还有的气势,这会儿叫那沈家小姐灭的一星儿不剩。
原来他还等着去与周大娘说房契的事儿,谁知直接等来了这一出。
这会儿再要闹,文武都占不到上风了。
他形容狼狈,坐在草堂门槛上抽旱烟,面上瞧不出颜色,心里头却是与自己打着商量,想着要不一头撞死得了。
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把家里唯一剩的一点儿家底也弄了干净,没脸活在这世上,也没有脸面再去见苏一。
当初若不是他一门心思要帮周家,撵了苏一出去,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却又想着,死了也没脸面儿去见苏家列祖列宗,连苏一爹娘那处也没法交代。
犹豫了几日,只待摸个空子,要与周家那几个同归于尽。
房契现今在周家手里,渭州太守是周家亲家。
他打不过那两个家丁抢不来契子,再是击鼓告状的,也讨不得半点儿好处。
一路思一路想,便只有同归于尽这一个法子。
周大娘却还来与他送吃的,絮絮叨叨地求他谅解,说:“孩子大了,主意也大了,我做不得主,叫太公受这些委屈。
太公要怪就怪我罢,是我的不是。
沈家小姐是个娇气的人儿,挑剔了些,安良又护着,我一个老婆子,能说什么呢?太公您先在这草堂住些日子,我再想法子,与安良打个商量,把您还接回去。”
苏太公把瓷碗瓷碟扫一地,瞧也不瞧她,“滚吧,赶紧着,让我再多活两日,也是你周家的功德了。”
旁边儿周安心握着手腕子抽气儿,疼得额面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子。
她半依在沈曼柔身上,要沈曼柔拦住两人,仍是咬牙说:“不能叫他们跑了,这事儿需得计较个清楚。”
沈曼柔是衿贵的娇小姐,从来也没在外头与人闹过事。
便是在家里头,与不睦的人也从没撕破了脸子闹过。
甭管好与不好,端庄有礼的样子总要摆足的,否则便是自个跌份儿了。
泼妇样的骂街她更是学不来,这会儿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半扶了周安心,小声儿说:“咱们先回去找大夫瞧瞧你的手,旁的容后再议。”
周安心颤颤地咬住下唇,眉头打个死结,“你知道他又是哪个,到时找谁与我解气?”
咸安王爷没理会周安心和沈曼柔,早领了苏一直直上楼去了。
小白坐在桌边儿吃茶,侧头瞧着戏台上唱的那《贵妃醉酒》。
台上的角儿眉眼生媚,若不是个男人便可唤做美人儿了。
他瞧着高兴,也不知那角儿嘴里唱的什么,只管自个儿瞎乐。
乐了一气,搁下茶杯伸手去拎茶吊子倒茶,嘴上说:“姑娘问才刚折你腕儿的是谁?我卖个人情告诉你,好叫你日后能找着正主讨债,报了今日的仇怨。
那是咸安王府里的当家主子,寻常没什么喜好,就爱来这憩闲苑。
你回去医好了手,还来这处等着,总能碰上。
要他偿命还是讹他个家财尽绝,都随您高兴。”
周安心柳眉倒竖,却是扛不住掉了的手腕子疼得钻心。
她咬牙切齿,最后只得骂小白一句“神经病”
,与沈曼柔去了。
那厢苏一低头随着咸安王爷上了茶楼,进南边儿的一个隔间。
咸安王爷甩开袍面儿落座,她却并不坐,叠着双手揪着裙面儿,站在桌前。
咸安王爷拎了茶吊子斟茶,说:“坐罢,不必生分。”
苏一还记着刚才他叫“一一”
时的口吻和自己半扑到他怀里的姿势,脸蛋儿生热,总有些局促。
虽也坐了,却仍是不敢瞧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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