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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镇上大人和孩子的话突如其来,在她耳边反复震荡。
这些疼痛的记忆她原本刻意去遗忘,可售票员又生生将它们打捞起来。
父亲因病离世后,寡居的母亲带着她住风雨飘摇的土砖房、吃稀饭咸菜捱过每一天。
这些年,她记忆中最深刻的,是母亲的唉声叹气、清汤寡水的稀饭和一只破烂不堪的布娃娃。
父亲的怀抱、华丽的衣裳和欢乐的童年于她来说,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梦。
她时常将自己想像成折翼的天使、堕入凡间的精灵、流落民间的豌豆公主,梦醒后,发觉自己不过是被上天遗弃的灰姑娘。
儿时韩馨月记忆中的母亲总是行色匆匆,她的小脚丫总也跟不上母亲的步伐。
她看见一个女人牵着一个比她还小的女孩,女人蹲下来,边吻小女孩边说“妈妈爱牵牵”
。
韩馨月的心蓦地一动,她追上母亲,气喘吁吁地问:“妈,你爱我吗?”
母亲露出久已未有的笑,很快恢复一如既往的严肃,继续大步前行。
韩馨月怏怏地低头继续前行,远处,母亲的背影蹒跚着,显出几分寂寞。
母亲离她越来越远,她开始努力奔跑,却被一块砖头绊了一跤,额头一阵剧痛,想哭,却没人安慰,眼泪被她狠狠地憋了回去。
韩馨月的额头左侧有一道深深的伤疤,长约三厘米,那是儿时留下的印记。
为此,她一直留着长长的刘海,试图遮盖那道丑陋的疤痕。
刀疤虽渐渐模糊,那些痛楚的记忆却深植入她身体里,每每回忆起来,周遭的神经还是会扯得生疼。
那一年韩馨月7岁。
她和邻家的孩子小敏一起,在一棵小树上捉金龟子,小敏的哥哥进飞抢走了她捉到的满满一罐头瓶虫子,她试图抢回来,却被小敏拉住头发不放,她痛得龇牙咧嘴,反手扯住小敏的头发,小敏痛得哇哇大哭。
小敏的母亲,一个彪悍、健硕的女人从屋里冲出来,啪啪啪连扇了韩馨月几记耳光,她被打得眼冒金星,顺势抓住小敏娘的手,用力咬了一口。
小敏娘飞起一脚,将她踢到几米开外,她的腿被石子刮破了,淌了血。
她刚从地上爬起来,小敏和进飞跑来对她又踢又打。
韩馨月忍住眼泪,叫了声:“妈!”
“住手!”
母亲从天而降,大喝一声。
原本在地里摘棉花的母亲及时赶到。
她咆哮着,一只手拎着小敏,另一只手裹着进飞,将他们带离几米远,放在地上,说:“你俩滚一边去,大人的事大人解决。”
随后,母亲捋起袖子,一把抓起小敏娘的头发,同小敏娘疯狂扭打在一起。
韩馨月胆战心惊地躲在母亲身后。
母亲的衣服被撕烂了,鞋也仅剩一只。
小敏娘边打边骂:“臭寡妇,克死自己的老公,还生不出儿子!
天天偷人!
不要逼脸!”
母亲在小敏娘脸上抓出几道血痕,回击道:“老娘行得正坐得端,绝不做那偷鸡摸狗的事。
有人有老公,还在外面偷人养汉!
人在做,天在看!”
小敏爹提着一把菜刀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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