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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不是旅游,不是玩耍,从十六日夜开拔,一直马不停蹄走了一夜一昼,中途穿过了三个京畿附属府县,有地方官出来迎接款待,可军情如火将领如山,景恕治军极严,半分情面不讲,更是半步不许停。
直到第二日的掌灯时分,行到一处无村庄农田的丘陵缓坡之处,景恕才传下将令,就地扎营,埋锅造饭。
点点篝火燃起,食物的香气飘在夜风之中,军中口粮谈不上有多美味,但能吃上热食,已经让劳累一昼夜的将士倍感欣喜,一张张年轻的笑脸还是溢满了快乐。
帐篷很快搭了起来,只是行军暂住,也不会搞得多华丽,只是普通的军用帐篷而已,顾少棠在自己帐篷里的行军塌上铺了几层的丝被,虽然打仗不是讲究的时候,但她也不想过得太惨,刚坐在榻上满意的一伸懒腰,忽见羊毛毡的帐帘一挑,景小侯爷腋下夹着一卷行李,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
顾少棠一惊,皱眉道:“景应龙,你干嘛?”
景小侯爷喜滋滋道:“跟你同住啊?”
顾少棠喝道:“不行!”
景应龙楞道:“为什么不行?我是你副将,我爹说他给神武将军顾易安当先锋的时候,两个人食则同桌,寝则同塌,半夜睡醒了,还会讨论兵法”
他从小听景恕不断提及的场景,满心向往,终于轮到自己出征,打算实践一下,却不想立刻被泼冷水。
顾少棠一听什么食则同桌寝则同塌,身上寒毛都竖起来了,更加大声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再一看景应龙,就如同一只像主人讨好,但突然被踢了一脚的大型犬一样,都露出委屈的表情来了,只好放软声音道:“这里只有一张床榻,只怕会互相干扰,不得休息。”
景应龙一看她口气松动,忙道:“没关系,你这是将军塌,够宽敞,睡两个人没问题。”
“我睡觉的时候会打呼噜,磨牙”
“没事,烽火连天的,这点小声音算什么。”
“我睡着了不安稳,会拳打脚踢。”
“我也会,那就当操练拳脚了吧。”
顾少棠忍无可忍站起身来:“这是军令。”
景应龙得意的一扬眉毛:“兵部尚书,三军元帅景恕军令,他军中一切从简,行军之际,这
十万大军,可就我爹一个人用单人的帅帐,连左将军夏衍和右将军鲁晟都是合用一个帐篷,这两个老将军资格官位,都比你高,顾将军你不是想搞特殊吧?”
顾少棠郁闷的一扶额,心想她只想着得到了边塞驻地有先锋将军帅帐,却忘了有行军从简这档子事了,看了看景应龙,内心有点动摇,要不然就答应下来?这个景家的小王子还处在某种孩提的混沌之中,也许发现不了自己的女儿身份。
正犹豫间,门外有人懒散道:“小侯爷,你去跟江探花挤吧,我住这里。”
毡帘挑动,俊美眉目上还挂着水珠,雨化田拿着手巾,闲闲的走了进来,应该方才在洗漱。
景应龙嘟囔道:“你跟我,还不都一样?”
雨化田笑道:“我和顾少棠自幼相处惯的,常在一处起居,怎能一样”
凤目斜睨顾少棠:“对吧?”
顾少棠的眼睛在二人脸上轮流转了一圈又一圈,默念“两害相权取其轻”
,那么这两害到底哪个轻一些?
终于,顾将军一扯雨化田:“还是你吧”
。
景小侯爷气哼哼的转身出帐,应该是去找江彬诉苦了。
吃过晚饭后,顾少棠转回来,见油灯如豆,雨化田正在整理床铺,他的铺盖也在榻上,自己丝被之旁,心里微觉怪异。
雨化田回过身来,从靴中抽出一把银柄的精致匕首来,拔开刀鞘,递给顾少棠:“你如不放心,放在中间就好。”
顾少棠本来在踌躇,一看那刀反而笑了,一推雨化田的手:“你收了吧,有这小刀我也打不过你”
顿了顿又道:“再说.....”
脸上一红,却不说下去了。
侧身解了银盔罩甲,外袍也不脱,就直接躺下,她本来觉得自己应该很难入睡,毕竟身旁那铺盖是雨化田的,这个心理压力就够呛,但显然一日一夜的急行军,对体力和精力的消耗都太大了,她比自己预计迅速的多的坠入了甜黑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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