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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于换成她自己,可能都很难接受一个突如其来的母亲。
她忽然有些绝望,连带脚步都是虚浮的。
她一手抚着梁语陶的房门,膝盖却不自觉地一点点滑下,最后,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
梁延川就是那个时候走过来的。
他也不说话,只是不紧不慢地靠近她,然后在她的身边蹲下。
平静无波的表情,如同是对白梓岑的一种不屑,他说:“白梓岑,你为什么每次,都能那么无辜地摆出一副全世界都欠了你的模样?对我也是,对陶陶也是。
自始至终,你的心里还知道亏欠这回事吗?”
他伸出手,攥住她的下颌,迫使她与他目光交接。
她的泪水顺着脸庞滑下,落在他的手指上,又从他的指缝间穿过,一路流淌过他的臂膀。
他质问她:“你怎么还有脸哭?你当初抛弃她,让她一个人待在雪地里,害她险些冻死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她也会哭?白梓岑,你现在的苦,都是过去造下的孽。”
他尾音尚未落下,白梓岑就立刻不可抑制地号啕大哭起来。
她张着嘴,大口地喘息着,像是个即将溺水的人。
她哭着喊着,但嘴里却只有那一句:“对不起……”
她歇斯底里的模样,终究是让梁延川看不下去了。
他松开握住她下颌的那只手,微微偏转了目光,从她身旁站起来。
他不敢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因为他看不得她的眼泪,因为他怕,他怕他会心疼。
因为白梓岑这个名字,对于梁延川而言,更像是他掌心的那条生命线。
假使她疼,他便会一生坎坷。
可惜,他向来是个心软嘴硬的男人。
即便是心里因她伤痛,他嘴上却还变本加厉地向她宣泄,不惜揽下她所有的怪罪。
他背对着她,说:“你的本意不就是让陶陶喜欢你,然后从我身边带走她吗?白梓岑,我现在就是要跟你比,比陶陶更在乎谁多一点。
或者说,我在赌……我在赌,我能不能让陶陶彻底地讨厌你。”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白梓岑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抽离了。
与白梓岑不欢而散之后,梁延川就一直待在书房里处理公务。
只是他越是心平气和地想要好好看会卷宗,就越是心烦气躁克制不住地想门外的事情,想陶陶睡了没有,想陶陶有没有不再哭了,想……白梓岑的情绪有没有缓和下来。
他越想就越是心烦意乱,最后,终是忍不住打开了书房的门,迈了出去。
梁延川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把手,刚露出一个缝隙,他就从门缝里看到了白梓岑。
她孤独地瘫坐在地上,背靠着身后的廊柱,依旧维持着他刚刚离开时的那个姿势,像是完全定格在了那里。
门轴大约是历时已久,少了些润滑,吱呀呀地响。
彼时,白梓岑哭得累了,正有些昏昏沉沉的睡意。
她刚打算就地睡下,就听见门轴的响动声。
她下意识地往声音来源处望去,在目光游离的那一刻,视线猝不及防地与梁延川撞在了一起。
她那时累极了,眼皮耷拉着,眼神疲倦地望着他,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隔着一扇门,望见她枯槁的眼神,那种疼痛依旧有增无减。
那一刻,梁延川忽然后悔了自己刚才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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