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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小院里静得落针可闻。
哪怕秦兰裳听到李大夫的话后便早有了想法,然而这消息来得太猝不及防,她无论如何也没猜到。
脚下踉跄,听闻了阮非誉死讯,秦兰裳并没有之前想象中大仇得报的快意,她脸上的血色全部褪去,目光无措地看着身边人,喃喃道:“怎么会……那天走的时候,不、不是还好好的?”
陆鸣渊道:“我没说谎,师父真的去世了,就在两天前的夜里,于礼王府上被刺身亡……我,亲眼看着的。”
叶浮生眉梢一动:“怎么回事?”
“那天晚上,师父和礼王谈好了回京事宜,就进房休息了,临走时让我申时去找他。”
陆鸣渊神色木然,说话却还是很有条理,“我依言去了,就看见他坐在书桌后,头耷拉着,七窍流血,滴了桌上的书本……”
秦兰裳忽然激动了起来:“然后呢?”
陆鸣渊道:“我惊动了王府里所有人,御医也赶来了,说师父是被高手以掌力重击天灵而亡。”
楚惜微拧起眉:“以南儒之能,天下间谁能做到此事?”
“御医在给师父裹伤口的布里检出了慢性麻药,能在三个时辰内神不知鬼不觉地缓慢麻痹武人。”
秦兰裳声音沙哑:“伤口是礼王的人裹的,你们没有查吗?一个重臣死在自己府上,礼王就没有半点干系?”
陆鸣渊忽然扯了扯嘴角:“他当然脱不了干系,所以把整座王府都翻了一遍,但是之前包扎伤口的医者已经自杀,在他的住处找到了端王楚煜的玉佩。”
此言一出,三人都愣了,端王玉佩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早已知道。
然而这东西本应该在阮非誉手里,怎么又出现在了那下毒的医者身边?
秦兰裳脑子里一团乱,她无助地看着楚惜微,却没得到一个眼光。
叶浮生却忽然长叹了一口气,道:“我终于明白了。”
秦兰裳扭头看着他,叶浮生抬眼盯着陆鸣渊:“阮相不是死于人手,是自尽……对吗?”
陆鸣渊还没说话,秦兰裳已瞪大眼:“你胡说什么?”
她话音未落,陆鸣渊就开了口:“师父说叶公子一定会明白,果然如此。”
秦兰裳呆若木鸡,楚惜微皱了皱眉:“说清楚。”
“六年前师父辞官离京,在路上就遭到了刺杀,师父为了顾全大局把事情按下不提,但是伤处虽不严重,却沾染了断魂草毒,险些当场毒发。”
陆鸣渊看着秦兰裳,脸上的悲色凝固成一团永远化不淡的浓墨重彩,“这六年来虽然费了诸多手段,师父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书院里的药师说……左右也撑不到今年岁末,于是师父才让人送了密信给陛下,提出还朝复职。”
秦兰裳不明白:“他既然知道自己的情况,为什么还要回朝廷?”
叶浮生淡淡开口:“因为阮相并没打算真的回朝,只是联合今上演了一场欺瞒天下人的戏。”
楚惜微心念转了转,道:“之前我便觉得奇怪,安息山那时候,礼王未必出现得太巧,而且走蛟事发突然,一路都朝谷口而去,不知情的人踩着那时机而来,必定损伤惨重,可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从小路而上的。”
秦兰裳猝然明白了什么,她看着陆鸣渊,对方接口道:“不错,端王虽然在先帝时期颇有野心,但是也因秦公一案收敛爪牙,以师父对他的了解,并不认为他现在还会有造反之心,否则也不会长留天京待在今上眼皮子底下。”
秦兰裳:“所以,真正跟葬魂宫合作的……其实是礼王?”
叶浮生道:“谁都有嫌疑,所以阮相才会做这场戏,放出自己要起复的消息,有心的人自然闻风而动,这就是把自己当成了鱼饵,等愿者上钩。”
“师父说,在地宫看到端王玉佩的时候他就已经怀疑礼王,因为玉佩在十年前摔碎之后,端王虽然修补好了,但以其傲气,也不会再以此与他相交。”
陆鸣渊垂下眼,“等在安息山见到礼王,那位葬魂宫主又不战而退,师父就已确定了是他。”
正因如此,在安息山上,阮非誉才会不着痕迹地贬低他们,隔开彼此关系,才能让他们全身而退。
秦兰裳喃喃道:“那他为什么还要跟礼王走?为什么……要死?”
“傻丫头,正如你刚才所说,阮相在礼王府上暴毙,这件事情可比在天上捅个窟窿了。”
叶浮生敛了眉目,“如果我没猜错,那晚应该是礼王先于陆鸣渊去找阮相,想要跟他相谋共事,但阮相已自尽身亡。”
楚惜微眉梢一动:“天下俱知南儒将要还朝,他的死是绝压不下来的,哪怕礼王真的没有亲自动手,回头查起来也很可能发现他之前部署,所以他只能变改计划,嫁祸他人。”
陆鸣渊嗤笑一声,这书生向来脾气好得不可思议,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嗤笑,倒有种狠厉。
“药布上的麻药是师父自己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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