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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回来了,就在苏箬最熟悉的这个小区外面的马路上,而马路对面某条延伸入待拆危房中的小巷尽头,姬遥莘那间小小的茶馆里,温热的茶水还是会自动斟上。
“在默言死后,你完全可以去找我的,可是你却等着我去找你。”
苏箬抬起头,轻轻地说。
“我会等你,但我绝对不会勉强你,也不会去主动找你。”
姬遥莘斟酌着说,每个字都说得很慢,“苏箬,这是我欠你的。”
“本来我也应该死了的,生死阵的最后……我现在记得很清楚。”
苏箬问,她转过头,望着姬遥莘苍白的侧脸,“可是我怎么还活着站在这个地方?”
姬遥莘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好像她就是专门等着苏箬这样问一样。
她拉起苏箬的手,身形轻盈如穿梭在黑夜中的精灵,她带着苏箬走过马路,走到那条小巷深处。
苏箬抬起头,这一晚上不算是晴夜,她也只能勉强看到金星像针尖那么大,在深蓝色天鹅绒一般的天空中闪着微光。
“我知道了,是吴德,”
苏箬忽然说道,“是那个箜篌,是你弹响的,而不是吴德弹响的。”
姬遥莘低下头,沉默。
苏箬早已习惯了姬遥莘这样的沉默,这种沉默事实上表示了肯定。
于是苏箬又笑起来,她知道姬遥莘要对她说什么了。
“你不想欠吴德对吗?你想要帮她。”
说话之间,她们已经走到了茶馆里面,姬遥莘伸手拂开破破烂烂的门帘,依然是破旧得桌椅家具,灯泡黄得发黑,茶杯中正袅袅升起水雾。
但是苏箬的目光被放在桌子中间的箜篌所吸引了。
箜篌少了一根弦,模样更为斑驳黯淡,看起来卖破烂都没人要。
苏箬走过去,信手把箜篌拿起来,她的后背忽然剧痛,仿佛是一只手重重拍在了苏箬的后心,无数根针伴随着这股巨大的力道刺入了皮肤。
苏箬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姬遥莘问她:“你看到了吗?”
苏箬转过脸去看姬遥莘,但是她没有看到姬遥莘,她看到了一条宽阔的河,水波粼粼,芦苇在河畔的泥沙地中摇曳,在那些芦苇根系盘结的地方,有个人正站在那里。
河水没过了他的腰,他的头发湿淋淋地贴在脸上,目光茫然无依;他有时望着河堤,看着行人从那里经过,有时又眺望着渔船从河面上驶过去。
苏箬绕道这人面前,看清楚他的脸。
“他”
的脸只剩下被泡胀的一片惨白,根本分辨不清五官。
大概是个死去很久的水殍吧。
入夜的时候,河水中央忽然出现一个漩涡,水位飞快地下降,遥远苍茫的夜色中,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男人从河床中走过来,他的头发在夜风中飞舞。
苏箬吃了一惊,穿灰袍的男人和吴德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神情要阴鸷很多。
他走到水殍面前,打量对方半晌,忽然问道:“想要一直留在这里吗?”
语气霸道,不容置疑,连同末尾的疑问都重重地沉下去。
苏箬明白,这是真正的无支祁。
水殍犹豫一会儿,点了点头。
“好,从今之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无支祁冷冷地看着水殍,语气却温柔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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