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俅公公死前声声叫冤,至死都不明白自己与公主何怨何仇?祁尚宫细细回想,低声回禀:“前几日,这奴才曾向尚功局状告一名宫女,称其擅入司膳房,偷吃了御膳,奴婢司尚宫之职,处分了那名宫女,责以杖刑,许是乱杖责打之下,损了脏腑,回房后卧榻不起,熬不过一日就闭了眼……”
顿了顿,又道:“她临死前也是声声喊冤,反诉俅公公监守自盗,恰巧被她看到,俅公公恶人先告状,贼喊捉贼……”
“本宫不想听这些!”
猝然打断祁尚宫的话,蓥娘轻揉眉心,“死了个宫女罢了,此事与阿宁有何干系?”
祁尚宫稍稍犹豫,壮着胆子道:“禀娘娘,那个宫女曾是左氏的贴身侍婢,公主在仪坤宫时,左氏时常冷落小公主,一日三餐都不管,饿着小公主,多半还是那侍婢私下里送些吃的来,照料着小公主。”
“是不是……阿宁曾唤为乳娘的那人?”
左氏被废,仪坤宫紧要的几个宫人,都跟着受罚,或贬为低等宫女,若是那人冤死,阿宁念在往日主仆情分,代其讨还血债,治了俅公公同样的罪名、同样的死法,确是一报还一报了。
“是,娘娘。”
提及废后左氏,惟恐惹娘娘不高兴,祁尚宫忙道:“小殿下也是性情中人……”
话犹未落,却见贵妃摆摆手,她便自觉地噤声不语。
蓥娘阖目,暗叹:重情重义、性情中人?阿宁,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
宫里的人,是没有心的,没有温度的,过于感情用事,就是一件极可怕的事!
一不留神,就会误你终生!
这么多年了,阿宁骨子里依旧倔强,怕是也改不了了……
“娘娘?”
主子默然阖目,半晌都不吭声,祁尚宫有些惶惶,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奴婢还有一事,禀告娘娘。”
“左氏的事?”
蓥娘一猜即中,祁尚宫反倒愕然:“娘娘怎知?”
“左氏虽未削发为尼,却身居冷宫之中,苟延残喘,还能闹出多大的事?”
若非宰相仍受圣上重用,左氏又怎会在冷宫安然无恙?蓥娘挥一挥手,刚端盏进来、欲给娘娘润口的宫女,伶俐地退了出去,守在幔帐之外。
“虞美人晋为嫔,而今已是虞充仪,昨日,她做了两件事——”
若非左氏那边又有了动静,祁尚宫也不会再次主动来如意宫觐见贵妃娘娘,“一是招了药婆,为她调理身子;二是派了个贴身儿的奴人,暗地里悄悄去探望冷宫中的左氏。”
“她这身子还能调理得好?太医也罢、药婆也罢,她这辈子,休想怀上龙种!”
蓥娘冷笑一声,妙目中闪烁诡谲之芒,“一来就以美色伺君,施狐媚之术,也不过是在多年之后才晋了个嫔位。”
不懂圣上心中所想,即便怀上孩子又能如何?德妃不也甘拜下风?放眼宫中,只有她一人,最懂匡宗!
“圣上从不为美色所惑,娘娘能圣宠不衰,岂是旁人能琢磨得透的玄妙?”
祁尚宫却也是个明白人,“娘娘从未将她放入眼中,实乃此人手段庸俗,构不成威胁!
只不过,她入宫多年,为避嫌,从不曾去冷宫探望她的亲姐姐左氏,昨日却一反常态……”
“这二人,一个刚愎自用、一个自作聪明,能翻腾出多大的浪花?”
蓥娘嗤之以鼻,“这么多年还不能入主仪坤宫,宰相也没能保住国舅爷之衔,定是对这个妹子失望之极!
本宫看她是黔驴技穷,想在冷宫废后那里,讨些法子。”
“是否让奴婢暗中行事?”
祁尚宫心中却隐隐的不安。
“不必!”
蓥娘毫不在意,“由她自个折腾去吧!”
“娘娘——娘娘——”
幔帐外,传来焦急的呼声,随着一阵急促的步履响动,沲岚匆匆而入,见着主子,刚要说些什么,却在发觉内殿还有旁人时,警觉地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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