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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斯紧了紧那件满是血渍、散发着刺鼻腥味的军大衣,瑟缩着身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克鲁格班长下了履带车,缓缓踏入了这座满目疮痍的村庄。
村口那棵枯瘦的树上,孤零零地挂着半幅褪色的红旗,在凛冽的寒风中猎猎作响,发出“噗噗”
的声响。
岗哨处,两名面色如蜡黄的旧纸一般的士兵,如两尊僵硬的雕塑般把守着。
他们头顶的钢盔上散布着弹痕;枪套的边缘早已被磨得发亮。
上尉连长迈着沉重的步伐上前,从怀中掏出证件,他那沙哑得如同破风箱一般的嗓音,在这寂静得近乎死寂的村庄里,显得格外突兀而清晰:“大德意志师装甲掷弹兵团2营7连。”
岗哨的党卫军士兵目光缓缓扫过队伍中那些拄着枪杆、一瘸一拐的伤兵,眼神里不经意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随后默默抬起手,轻轻一挥,示意放行。
进村的道路犹如被巨兽肆虐过一般,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炮弹无情砸下后留下的巨大弹坑。
融化的雪水与泥土搅拌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粘稠的泥浆,死死地黏住士兵们的军靴。
路边的木屋大多已面目全非,只剩下一根根焦黑如炭的梁柱,如同一具具烧焦的尸骨,在寒风中孤独地伫立着。
偶尔能瞧见破碎的窗框里,垂下几条褪色得几乎辨不出原色的窗帘,在风中无力地飘荡。
威尔斯的目光被一间半塌的谷仓吸引过去,谷仓前,几个士兵正神情麻木地用帆布遮盖着战友的遗体。
他们的动作机械而迟缓,沉默得如同这死寂的村庄,仿佛在无数次目睹这样的场景后,已然对死亡与悲伤麻木不仁。
队伍拐进了一条狭窄逼仄的巷子,突然,一阵清脆又带着几分沉闷的金属撞击的叮当声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一间临时改建的修理铺。
昏暗如豆的油灯下,几名机械师正全神贯注地修理着履带和机枪零件。
生锈的齿轮杂乱地堆在墙角,宛如一堆废弃的怪物,旁边摆放着几个装满机油的铁桶,刺鼻的机油味与燃烧木柴的呛人烟味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整个空间里。
克鲁格的腿部伤势此时已无大碍,只见他快步走到修理铺的负责人跟前,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后转身向威尔斯等人用力招手,喊道:“今晚我们就驻扎在村东的教堂。”
当众人来到教堂前,只见教堂那原本高耸的尖顶已被削去了一半,彩色玻璃更是全部破碎,只剩下扭曲变形的金属框架。
走进教堂内,二十多名士兵横七竖八地躺在干草堆上,呈现出一片疲惫与混乱之态。
有的士兵正紧皱眉头,艰难地处理着伤口,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有的则在默默擦拭着武器,眼神中透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
角落里,一名年轻士兵抱着断腿,无声地哭泣着,那压抑的哭声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在呜咽。
旁边的战友心疼地递给他一块硬面包,然而他只是无力地推开。
威尔斯默默地将背包垫在身下,靠着那冰凉刺骨的墙壁缓缓坐下,眼神呆滞地看着斑驳陆离的壁画残片。
上面依稀还能辨认出天使那模糊的轮廓,只是如今却被弹孔和烟熏得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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