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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耳听目见他神态语调,更加笃定抓对了人,正要开口,却听盛云沂低声安慰道:
“你外祖母在人世煎熬多年,能够解脱苦海也算圆满,别太伤心了。
你冷静些,千万不要动。”
苏回暖的心顷刻又沉了三分。
刺客眼中光芒大盛,原来他刀下的是陆家血亲!
不知……
一声唿哨从不远的树丛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十几个蒙面的黑衣刺客猿猱般翘身翻上平台,一个接一个地摆出阵势,要将上面的人一网打尽。
首领厉声道:“都给我上!
逼出消息就做的干净些,回去重重有赏!”
他拎着苏回暖往后疾退,训练有素的刺客们一拥而上。
盛云沂借力跃出重围,衣袂上沾染几滴殷红,左臂携剑负于身后,右手一伸,已然触到首领的面具。
首领原以为他要救人质,全副心神都在刀上,不想面具微微一松,他立刻抬手去扶,正中对方下怀。
首领惯用左手,盛云沂料他另一臂虽强劲有力,五指却未必灵活,举袖一挥,一根细如牛毛的短针直直插入他虎口,针眼处立即散开青黑。
首领低咒一句,甩开长刀连点右腕之上几处穴位阻止毒素蔓延。
盛云沂避过背后一剑,一把拉过苏回暖站到那块巨石上方,低笑道:“人太多,你随不随我从这跳下去?”
苏回暖被风吹得一个激灵,好容易挣脱刺客的挟制,才急急喘了几口气,听到这话几乎又要把他推开。
盛云沂揽住她的腰,站在众刺客的中心将那柄淌血的袖剑朝后扔去,叮当一下落了地。
刺客们见他丢了兵器,纷纷沉静了下来。
首领在圆圈后走出,索性摘了面具,露出一张平凡却阴狠的脸,右颊上有一个小小的疤痕。
他面色十分不虞,毒性已经控制在手腕下,暂且没有性命危险,但右手近日是决计不能用了,这让他倍感挫败。
包围圈缩小,十几名刺客非但没有讨到一点好处,还折了两人伤了首领,都暗道小瞧了今上。
可当下人多势众,今上便是插翅也难逃,何况还带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除非从山顶跳下去,否则这两人的首级是要定了。
苏回暖的伤口还在流血,她趁着对峙的空当飞快地摸出腰上的药囊,将里面的药粉洒了一通,浑身冷的像冰。
盛云沂吐出一口气,低下头时的眼神轻而又轻,如同在注视一件珍贵的瓷器,与此同时手上也紧了紧。
刺客们把这一幕尽收眼底,首领嘴角挂着狞笑,哑声道:“某给过你机会,看样子陛下对这女人宠爱的很,某便发发慈悲,让你们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吧!
兵符就是找不到,用你们的头来换,想必东家也满意的很!”
盛云沂转头目测大石与崖边的距离,此时两名刺客飞扑上来,他身子一斜,步法看似凌乱无章,却险险地擦着两人的剑落在平台之上,苏回暖只看见白晃晃的剑影在初阳底下织成一张森然的网,耳边的气流被划破,凶险至极。
他带着她应很是辛苦。
几滴血珠溅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心中仍是空洞。
她明白他不会放手,她的作用还没有发挥完全,他怎么会放手?她有一瞬觉得自己快恨死他了,为见到他以来所有的惊慌、所有让她抵御不了的遭遇,为他捉摸不透的心情,为他深不见底的思虑,可反映在身体上,她眼下却只能牢牢地抱住他的肩背,以防自己在闪避中摔下来死无全尸。
清新好闻的松木香气蹿到鼻尖,她想,她一定要辞官,如果能回得去的话。
盛云沂绕过几个人的围堵来到崖边,沉声道:“我们下去。”
他腰身一折,在空中向后翻出个流畅的弧度,苏回暖伏在那儿不敢动,只感觉身躯一震,再抬眼看时已是云雾萦绕,山壁咫尺。
他们挂在了那一面最陡的崖上。
清晨的日光染着露水,洗去一切尘埃,棉絮般的云雾也渐渐散开,肺里吸入的寒气犹如化为实体,针扎似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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