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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老乞丐两年前离开白杨村就四处乞讨,直到这两天才重新来到白杨村。
白天在村里乞讨,晚上随便找地方睡觉,九月的天气,不冷不热,老乞丐不知道是半夜饿了还是什么原因,反正在村里一块包谷地里被抓住了,而这块地,正是村里最有钱的安娃家的自留地。
这安娃是老大,下面还有全娃、拴娃,弟兄三个,也不知道是做什么买卖的,反正一个比一个有钱,家里是第一个装上大铁门的,也是第一个买上电视机的。
不过有钱归有钱,心眼却一点不见好,隔三差五的就能听到他们三兄弟的新闻,今天把这个打了,明天和那家闹了,今个一早,三兄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大清早去了自家自留地,正好遇到老乞丐躺在他们家自留地边上,地里的苞米,被压倒一大片,还有很多被糟蹋了的苞米,散落一地。
从没吃过亏的三人,如何能受得了这份气,老乞丐迷迷糊糊之中就被三人一顿拳打脚踢,听说牙齿都被打掉了几颗,说话都漏气,最后还是在路过村民的劝解下才停手,不过安娃三兄弟也开出了条件,要么赔钱,要么被打死。
老乞丐一个劲嚷嚷不是他糟蹋的苞米,可换来的又是一顿揍,最后无奈,老乞丐才托三婶来找父亲帮忙。
等父亲赶到的时候,老乞丐正蜷缩在苞米地旁,满嘴鲜血,身体哆嗦个不停,安娃三兄弟正叼着烟或坐或站,威风凛凛的和围观的村民叙说。
“哎呦,铁匠哥,他还真认识你啊?”
说话的正是老大安娃,看着父亲过来,笑嘻嘻的递过来一支香烟。
父亲脸色铁青,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接过香烟,还没开口询问,安娃倒是先苦着脸哭诉开了,几平米受灾苞米他恨不得说成一亩,摆明了先礼后兵要讹钱了。
“这不像是人压的,倒像是黑瞎子或者野猪压倒的。”
父亲淡淡的说了一句,安娃仍然笑嘻嘻的,不过语气倒是有些不善了。
“我不管是什么东西压的,我只知道我们三兄弟过来时就看到他躺在这里。”
父亲看着可怜的老乞丐蜷缩在一旁,心中那还有斗嘴的心思,厌恶的把口袋掏干净,总算是把老乞丐救了下来。
我爸把老乞丐接回家,老乞丐却死活不进家门,就这么颤颤巍巍的蜷缩在我家门前那棵白杨树下,眯着眼睛看着透过树叶洒下来的点点阳光,竟然笑了。
无奈之下,父亲只能妥协。
我爸给他端了些稀饭和热水,替他擦了擦血迹,再喂了些饭,这才扶他靠在树上,开口说道:
“我知道那苞米不是你祸害的,你为啥不解释?”
老乞丐似乎被太阳照的很舒服,又似乎根本没听到我爸的话。
开口请求道:
“能不能给我根香烟,旱烟也行。”
这年月庄稼人除非遇到红白喜事或者像安娃他们那样的有钱人,不然,几乎都是抽旱烟,父亲叹了口气,拽下腰间的烟袋,老乞丐摸摸索索的竟然从身后宽松的裤兜里掏出了一个旱烟锅子,父亲有些惊讶,不过没有多问,细心的给他装好烟锅。
老乞丐抽了一口,一咳,竟然咳出了一口血,苦笑一声,干脆把烟锅放在一边不抽了。
父亲看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嘴里低低骂了声“****的”
。
老乞丐却一点也不介意似的,反而笑嘻嘻的开口问道:
“有事?”
我爸老脸一红,被老乞丐这么一问,似乎有些难为情,不过想到受苦的儿子和伤心的老婆,仍然厚着脸皮说道:
“唉,还是我家儿子的事,不停的吃,不停的瘦,已经……”
说到这里,父亲双眼一红,有些感伤。
老乞丐轻轻点点头,开口道:
“罢了,两年前占了你家的因,今日便是果了。
抱出来给我再瞧瞧。”
不多时,母亲和父亲抱着我出屋,老乞丐接过骨瘦如柴的我,笑嘻嘻的逗笑两声,似乎在给我说,又似乎在给我父母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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