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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若菡觉得,自己可能预感到了今夜会发生些什么,否则她又怎么会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呢?虽然自从慈恩案后,她就很难保持心如止水的状态,也再难获得一个完整的觉了。
但她并没有想到,她所预感的事情,是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
她后悔了,即便睡不着,她也当呆在屋内,哪怕真的很想去外面透透气,也当让无涯和千鹤陪着,但是偏偏中了邪一般,她独自一人披了衣,上了甲板。
夜里的江风刀刮也似,割破厚厚衣物的阻隔,轻而易举地侵入肌骨。
冥冥夜天,幽幽厚土,淼淼大江从西贯东,涛声彻夜,规律地反复响起,好似天地间的脉搏。
这一切,使得她忽的觉得自己渺小不堪,与蝼蚁无异。
而当一只裹着涂抹药粉的粗布条的大手捂住她的口鼻时,她真的变作了任人宰割的蝼蚁,她无力挣扎,无力反抗,气力从身体中迅速溜走,意识也逐渐迷糊。
鼻间充斥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奇香,使得她头脑瞬间好似灌入了水银般,沉重起来。
谁对她动手?为何要迷晕她?他们要带自己去哪里?
连续三个问题在心底发起,但她的状态不允许她思考并得出答案。
意识模糊前最后的场景,是她失去了平衡,头重脚轻地被人裹挟着,一头栽进了江中。
寒彻刺骨的江水瞬间将她细细密密地包裹起来,一丝缝隙也不留,那种冷,是一种好比凌迟之刑的冷,刀片一点一点地剐着皮肉,最后剐入白骨。
她下意识地吞了好几口江水,土腥气刺激得她将欲作呕。
她不会凫水,手脚顿时被浪涛束缚,胡乱扑腾着,挣扎着,却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她喘不上气来,一张口就呛进来好多的水,她就要窒息了。
终于,有一只手臂粗鲁地勒住了她的脖颈,拖着她不知去向何方,她身不由己,这只胳膊也是她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
最后的最后,她好像听到了千鹤的呼喊声,但她已经无法回答了。
待她再度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处硬邦邦的木板之上,随即,肺中一阵鼓胀,她不由自主地呛出来好多的水,随即就是撕心裂肺的咳,咳到她快要把肝胆都吐出来的地步。
“大哥,那女的醒了……”
她听到有一个男人在说话。
“醒了又如何,绳子绑着呢,这女人没力气反抗,你看好她就行。”
另外一个男人回答道。
张若菡感到了手腕脚踝处勒进肌骨的绳索,她意识到自己双手被反剪着,侧躺在船板之上。
“大哥,我还是不放心。
你说,让阿茂、阿进他们走陆路跑,会不会出岔子啊。”
“出什么岔子?闭上你的乌鸦嘴。
有我们几个驾舢板,吸引注意力,官兵肯定以为我们都走水路跑了。
我和你,还有两个娘们,四个老家伙,也活够了,就算被官兵抓了,死了也就死了。
阿茂、阿进、阿钟、阿梅,他们四个小辈还年轻,不能断了我周家的根。
否则,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千辛万苦地复仇?你忘了当年是谁屠了我们整个周家村?”
“可是,跑就跑呗,你干嘛要把这白衣女人也抓来。”
此时,又响起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他们说的话都带着浓郁的口音,让头脑昏沉的张若菡听起来很费劲。
“无知娘们,你懂个屁!
这女人就宿在官船上,看她一身的富贵,肯定是哪位大官的家眷。
把她掳来,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那些大官肯定畏手畏脚,即便找到我们也不敢动手。
难道你们还真想死吗?我这是在给咱们找活路。”
“是啊,我也觉得掳来这个女人咱们就多一道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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