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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天空中云层厚重,灯火稀疏,整个城市已经完全沉寂下来。
郊区一处废弃工厂,歪斜地耸着一栋待拆的三层灰楼,楼道狭窄残破,弥漫着一股酸臭发霉灰土混杂的气味。
“呼。”
曲熙然喘着粗气,带血的左手费力撑起身,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撞到了摇曳垂下的黄色灯泡。
如今已是寒冬腊月,可他鼻梁和额头上都挂着豆大汗珠,苍白的俊脸还透着一丝不正常红晕,右臂不自然地垂下。
终于,曲熙然靠着柱子站稳脚,后背一阵寒意侵体。
他狭长的眼眸眯着打量了片刻,忍不住低咒道:“艹,这什么鬼地方。”
原定今晚收工以后要去参加刑警队的表彰大会,可他却在半路接到祖母家保姆王妈的电话,称老太太心脏病犯了,正在送去医院的路上。
他当时没有多想,立刻变道调头,还和队里领导请了假。
曲熙然用力咬破嘴唇,不断袭来的刺痛感能令他保持些清醒,集中注意力。
曲家一共三兄弟,曲熙然排行第三,比前面的两个哥哥小了足有十岁多。
他年幼时曲家生意刚见起色,曲父曲母忙得无暇分身,曲熙然是由祖母一手带大的,感情深厚非同一般。
这些年老太太身子骨愈发不好,再加上早年心脏的毛病不适合做手术只能慢慢静养,如今已很少出门走动,曲熙然一般得了空都会去看看。
因为当时心切,车没停去地下,而是随意歪靠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商铺门口,曲熙然匆匆下车,后颈不防地被尖针刺破,不等反抗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他已被粗绳五花大绑困在破椅子上,环境陌生恶劣,四下无人。
迷药余劲儿尚有,一时又弄不开绳索,曲熙然担心绑自己的人回来,硬是咬牙一股发狠地卸掉自己胳膊,逃脱出来。
抹了一把快滑入眼中的汗,曲熙然理了理紊乱的呼吸,冷静下来开始寻找退路。
s市市郊有许多这样废弃却一直没能拆毁的老旧空楼,可在地皮紧张的今天,像这样保持独立成大院的废楼却并不多见,再加上昔日楼内的一切装潢都被毁得干净彻底,墙上有些凹凸不平的小颗粒,摸上去像最近才刷过的新漆,积了些灰尘后才看似与楼体自然成一色。
应该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曲熙然倚着墙走了几步,每一次小心挪动都会带起脚下许多尘土,又开始流血的那只掌心也沾满了灰尘,悬着的那颗白炽灯泡款式老旧不节能,国内已经停产许久,光线低暗,灯上没积太多的灰。
附近必定有经常施工的工地,灯并不常用,今天才草草擦过。
椅子亦然。
现在大约是……
曲熙然再次眯起眼睛,努力眺望窗外。
夜空漆黑沉寂,没有星星,寒风凛冽呼呼作响。
差不多是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
s市冬季每天最冷的时间段。
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迷状态,醒后又急于挣脱钳制,脑袋昏沉,能推断出的东西实在有限。
这栋楼举架很高,破败的窗框实则设计非常巧妙,很难找到借力点,“布置”
这里的人还是存了几分谨慎。
可绑来他的人却有些大意,离开前甚至没有切断电源,应当是对那一针的效果极有把握。
那么一定不会是普通的迷药了。
从地上留下的痕迹来看,这个人手脚灵活有力,捆绑手法简单粗暴,绳不交叠,大略有类似方面的偏执。
他身材偏矮,手背上的伤是他搬运自己下车时没兜住,在地面刮蹭的……
他开了我的车。
这个人没有同伙,生活中有些洁癖,单枪匹马进行绑票,对象还是一名刑警。
为他人办事的可能性极高,对方会是他的老雇主之类,也许就是这栋破楼的所有者……
有计划,目的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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